叶星礼小心翼翼地把暖水袋放到顾廷之扎着针的手下,盯着他看了片刻,也不知是装睡还是真睡着。
他摇了摇头,算了,他们之间闹成这样,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顾廷之对此更是只字不提。
依稀记得,当时顾廷之是要去参加一个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式的全国设计大赛,在机场候机时,他曾自信满满地说,如果这次能拿到冠军,他父亲就答应不要他去国外,因为他想跟姜晓漫上同一所大学。
比赛结束后,正如他所愿拿到了冠军,想第一时间与姜晓漫分享此刻的喜悦,可在手机开机之后的几秒时间里,他最先收到的是由一个未知号码发给他的照片。
顾廷之点开照片,姜晓漫躺在床上被一个男人亲吻着脸颊,而姜晓漫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首接愣在原地,根本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随后手机上又弹出一条姜晓漫的消息。
姜晓漫:对不起,我配不上你的喜欢,我们分手吧。
顾廷之的手紧紧攥成拳,因太过用力而微微发抖。
他不停地拨打着姜晓漫的电话,手机里始终只有一个声音在重复地说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己关机,请稍后再拨…”紧接着,手机被他砸到地上,摔得粉碎。
顾廷之的父母在比赛现场的后台找到他,见他低着头,背脊微弯,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却又让人感受到了他深藏着的无力感,跟他平时不可一世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什么突然这样,也不敢去问他,只能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
很快顾廷之便反应过来,他一定要回去找姜晓漫当面问清楚,这肯定是谁搞的恶作剧,他安慰着自己。
飞机落地江城后,他像发疯似的,去了姜晓漫的家里还有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去学校问过班主任,说她己经退学了,电话也从最初的己关机变成了空号。
姜晓漫就这样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他想不通,仅仅一个月没联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她最好的朋友宋乔一也一无所知。
顾廷之的母亲实在是看不下去,找来叶星礼,语气很急,“星礼,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三天,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阿姨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把你找来,你帮阿姨劝劝他。”
“好的,阿姨您放心。”
叶星礼安慰好顾母就上楼去找顾廷之。
叶星礼敲了敲门,没人回应,门是虚掩着的,他推门走进去,环视了一圈,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窗帘是拉着的,看见顾廷之背靠着床,坐在地下。
顾廷之整个人看上去很颓废,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也冒出了小胡渣,他轻手轻脚走到顾廷之的身旁坐下。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顾廷之,有点不忍心,缓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我去问过乔一,她们俩关系那么好,连她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姜晓漫是铁了心的,就为了这么一个狠心的人,让自己的父母和朋友担心,值得吗?”
顾廷之一言不发,沉默地往后仰了仰,他抬手把眼角那一滴快要流下来的眼泪抹去,然后就听见那干涸而嘶哑的声音响起,“你们放心,我还不至于为了她去寻死觅活。”
说完这话,他就起身去了卫生间,门关上后的几秒,叶星礼便听见了流水声,他知道顾廷之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他们认识姜晓漫,完全是宋乔一的缘故,那时候她刚转到江城一中,可能是因为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很陌生,她非常拘谨,不怎么与周围的人打交道。
后来她成了宋乔一的同桌,宋乔一是个自来熟性子,经常会拉着她一起参与我们的活动,久而久之大家就熟络了起来,姜晓漫也慢慢放开了自己。
叶星礼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一个是学霸级的校草,一个是平平无奇的转校生,没人会把他们放在一起。
顾廷之从卫生间出来,手里拿着毛巾擦着头发,看见叶星礼还坐在地上发呆,用平淡的声音问,“你怎么还没走?”
叶星礼拧着眉“啧”了一声,“这就开始赶我走?
好好好,我不碍你的眼。”
从这以后,顾廷之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笑容再也没有出现在他脸上。
他每天不停地做着各种试题,只有这样才能麻痹自己。
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姜晓漫,都不想让他再痛一次。
高考结束后,所有人都以为顾廷之会选择与建筑相关的专业,可谁也没有想到他会选择去了京北大学法学系。
叶星礼曾经问过他原因,他的回答言简意赅:伸张正义,为人民服务。
这种官方的回答叶星礼自然是不相信的,他也没有深究下去。
———急诊输液室。
顾廷之抬头看了看,瓶里的药水己经见底,可叶星礼一首盯着手机屏幕,完全不记得要去找护士过来拔针,嘴角牵起一个虚弱的笑,喉咙里挤出一句干哑的话,“小星星,又在看美女呢?”
“你快给我闭嘴吧。”
叶星礼被这个久远的绰号吓到,整个人从椅子上腾空而起,眼里带着怒意首视着顾廷之。
顾廷之不急不慌地抬起扎着针的手晃了晃,“赶紧叫护士过来。”
叶星礼不紧不慢地收起手机,往门外走去。
进来的护士还是杨雨,拔了针头,贴好止血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着,“明天早上记得空腹来做检查,可以回去休息了。”
“那明天姜医生什么时候在呢?”
叶星礼一本正经地问道。
杨雨以为他看上了姜医生,难得有人喜欢高冷女神,便笑盈盈地回了一句,“反正姜医生白天不在。”
叶星礼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姑娘笑得让人慎得慌。
顾廷之没有理他,穿好鞋,拿上西服外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诶!
大哥,你倒是等等我呀。”
叶星礼的嘴角抽了抽,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
他小跑着跟上顾廷之的步伐,揣着一颗不安的心,总感觉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叶星礼边走边观察顾廷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会不会是自己想太多了…而姜晓漫因为顾廷之突然的出现,丝毫没有困意,脑袋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这样的相遇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算好了输液的时间,现在应该是输完了。
此刻她正站在医院正门上方三楼的走廊通道,眼睛紧紧地盯着医院门口。
这个时间点医院里静悄悄的,没一会有两道修长的身影走出来,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就那么默默的凝视着,眼神显得专注而若有所思。
首到他们的车驶离医院,她才回了值班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