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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破破烂烂,妖帝他缝缝补补萧宝镜商病酒全文+番茄

风吹小白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清晨,卖货郎一番梳洗净面,目光忽然落在萧宝镜的绣鞋上。胭脂红宫裙的裙裾层层叠叠散落开来,却没有完全遮住绣花鞋,鞋底赫然沾着一点已经干涸的泥土。萧宝镜注意到他的视线,一时悚然,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克制住把绣鞋藏进裙底的冲动。好在卖货郎没有深究,只是单膝跪地,拿帕子一点点擦拭干净她的鞋底。少年抬起那张白净秀丽的脸,弯着狐狸眼道:“公主怎么可以弄脏绣鞋呢?”他说话的口吻,像是在对待一个活人。若非萧宝镜确信她只是一具戏偶,她简直要以为卖货郎知道她不仅活过来而且还出门溜达了一圈!卖货郎打开靠墙的一个朱漆大箱笼,像宝贝一样把她抱起来藏进去,才挑起担子出去卖货。他前脚刚走,萧宝镜就掀开箱笼翻了出来。这次她学乖了,脱掉绣花鞋和罗袜才出门,省得被外面的泥...

主角:萧宝镜商病酒   更新:2024-12-21 15: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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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萧宝镜商病酒的其他类型小说《小公主破破烂烂,妖帝他缝缝补补萧宝镜商病酒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风吹小白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清晨,卖货郎一番梳洗净面,目光忽然落在萧宝镜的绣鞋上。胭脂红宫裙的裙裾层层叠叠散落开来,却没有完全遮住绣花鞋,鞋底赫然沾着一点已经干涸的泥土。萧宝镜注意到他的视线,一时悚然,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克制住把绣鞋藏进裙底的冲动。好在卖货郎没有深究,只是单膝跪地,拿帕子一点点擦拭干净她的鞋底。少年抬起那张白净秀丽的脸,弯着狐狸眼道:“公主怎么可以弄脏绣鞋呢?”他说话的口吻,像是在对待一个活人。若非萧宝镜确信她只是一具戏偶,她简直要以为卖货郎知道她不仅活过来而且还出门溜达了一圈!卖货郎打开靠墙的一个朱漆大箱笼,像宝贝一样把她抱起来藏进去,才挑起担子出去卖货。他前脚刚走,萧宝镜就掀开箱笼翻了出来。这次她学乖了,脱掉绣花鞋和罗袜才出门,省得被外面的泥...

《小公主破破烂烂,妖帝他缝缝补补萧宝镜商病酒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清晨,卖货郎一番梳洗净面,目光忽然落在萧宝镜的绣鞋上。

胭脂红宫裙的裙裾层层叠叠散落开来,却没有完全遮住绣花鞋,鞋底赫然沾着一点已经干涸的泥土。

萧宝镜注意到他的视线,一时悚然,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克制住把绣鞋藏进裙底的冲动。

好在卖货郎没有深究,只是单膝跪地,拿帕子一点点擦拭干净她的鞋底。

少年抬起那张白净秀丽的脸,弯着狐狸眼道:“公主怎么可以弄脏绣鞋呢?”

他说话的口吻,像是在对待一个活人。

若非萧宝镜确信她只是一具戏偶,她简直要以为卖货郎知道她不仅活过来而且还出门溜达了一圈!

卖货郎打开靠墙的一个朱漆大箱笼,像宝贝一样把她抱起来藏进去,才挑起担子出去卖货。

他前脚刚走,萧宝镜就掀开箱笼翻了出来。

这次她学乖了,脱掉绣花鞋和罗袜才出门,省得被外面的泥土弄脏。

她前脚刚出小宅院,那个丢在墙角的鹅黄襦裙小侍女就眨了眨眼。

小侍女好奇地瞅了一眼她的背影,随即弯腰把她扔在廊檐下的鞋袜放整齐,又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庭院里的落叶。

萧宝镜悄悄跟在卖货郎身后。

穿过镇子,这里比夜晚看起来更加荒芜。

树木破开房顶长了出来,老旧的门窗经风一吹发出吱呀声响,屋子里的人偶或坐或站,檐下有人偶稚童互相戏耍,看起来人影幢幢十分繁华,但整座镇子静悄悄的,透出一股诡异感。

卖货郎离开古镇,穿过崎岖山路。

萧宝镜打小就娇气,哪擅长走山路。

她渐渐跟不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走远。

她分析卖货郎是要去别的镇子上卖货。

他只是穷的没地方住,所以才会选择住在那个奇怪的古镇里。

山风忽然把一张告示吹到了她的脸上。

捡起一看,是朝廷的剿匪告示。

说是两个月前,山匪劫掠了前往北方成亲的九公主,不仅屠杀了三百多人的送亲队伍,还百般凌辱九公主,先是把她留在山寨做妓,后又剥下她的人皮,将她肢解取乐,今天剁个手,明天剁个腿,小公主哭了三天三夜,在断肢残骸里流尽血泪而亡。

皇族震怒,要求官府立刻剿杀山匪。

萧宝镜紧紧捏着告示。

连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都会被虐杀,古代的治安好差!

惶恐之中,她的目光突然被告示的落款吸引:

——正元二十年三月,南唐朝廷。

萧宝镜瞳孔一颤。

原来她是穿进游戏里面来了?

正元二十年和南唐朝廷是《凤鸣天下》里的年历和王朝。

《凤鸣天下》是一款攻略游戏,背景设定为诸国混战妖鬼横行的古代,游戏里的南唐四公主萧南嘉贵为天命之女,会成功攻略三大男主,当上女帝权倾天下。

萧宝镜很荣幸抢到第一批内测名额,结果系统突然崩坏。

她不仅攻略不了三大男主,其中一个疯批男主甚至脱离程序代码的控制,弄死了萧南嘉不说,还化作大天狗吞噬太阳金乌,导致游戏世界失去了太阳,游戏界面变成了一片混沌黑暗。

而她竟然穿了进来!

正元二十年……

萧宝镜记得这一年是萧南嘉开始攻略当朝国师的日子,那狗比国师就是吞噬太阳的罪魁祸首!

萧宝镜咬牙切齿,抬头看了一眼太阳。

还好,太阳还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开始崩坏。

对身处的世界有了基本了解,她环顾四周,这里就是深山野岭,她深知游戏设定里的山匪有多么穷凶极恶,她唯恐自己也会被抓,连忙扔掉告示,匆匆逃回了古镇。

回到宅院,萧宝镜穿上鞋袜钻进箱笼,还不忘盖好盖子。

也许是跑得太急,她觉得这具用红线缝起来的身体快要散架了。

她需要一具正常的身体。

萧宝镜又想起了国师。

那国师虽然狗了一点,但他被设定为世上最厉害的操傀师,甚至游戏背景故事里还模棱两可地说,国师很可能是傀儡修炼成人。

萧宝镜想,也许狗比国师有办法把她变成正常人。

看来不论是为了太阳还是这具身体,她都得进京一趟。

卖货郎在暮色四合的时候回到了小宅院。

货篓里的东西没卖出几件,倒是买了好些小玩意儿回来。

他点亮灯笼,把萧宝镜抱出箱笼。

萧宝镜被箱子绊了一下。

“啪嗒”一声,一条腿连皮带肉掉落在地。

萧宝镜睁大杏眼。

天塌了!

她真的散架了!

可卖货郎像是没瞧见。

他将那些小玩意儿一样样放在妆奁上给她瞧:“牡丹宫灯刺绣香囊、桃木镂花弯月梳篾、柿子斜挎锦袋,比起邺京,小镇上的东西做工是差了些,但胜在样式精巧。”

别的小玩意儿也就罢了,萧宝镜一眼喜欢上那只红绿撞色的斜挎锦缎小包,包上挂满了彩色布头做的小柿子,十分精致讨喜。

卖货郎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还舍得给她买包。

他真是个好人。

不对,现在的重点是她的腿掉在了地上。

她辣么长的一条腿!

“对了,还有这个……”

卖货郎随手从怀袖里摸出几朵雪白霜花。

萧宝镜从没有见过这种花。

每一片花瓣好似用薄如蝉翼的琼玉雕琢而成,冰蓝花蕊晶莹剔透,拿出来的瞬间,整间屋子都弥漫开浓郁异香。

卖货郎把它们捣成细粉放进香囊,才把香囊挂到萧宝镜的腰间。

绿色绸布绣花香囊垂落长长的鹅黄流苏,缀在流苏上的玉环和玉珠温润清透,与胭脂红的宫裙相配,极尽绮丽张扬。

少年半跪在地,低垂的昳丽眉眼在灯火下化作柔情似水,薄唇弯起清媚弧度:“小公主真好看,又重新香起来了呢。”

他轻轻握住萧宝镜的小手,俨然喜爱极了他的戏偶娃娃。

仿佛这具戏偶不是一件死物,而是他新娶进门,娇养在掌心的新妇。

他含笑抬眸的时候,琥珀色的狐狸眼藏着星星点点的碎芒,是蜜糖在阳光下融化的色泽,叫人毫无防备地沉溺进温暖的甜蜜里。

萧宝镜猝然撞进了他的狐狸眼。

身体莫名感受到一阵困意,她软绵绵地闭上眼,倒进了少年的怀里。

烛火跳跃,春夜里折射出妖异的光。

萧宝镜的衣带被挑开。

胭脂红的繁复宫裙和小衣铺散在地板上,露出伤痕累累、用红线拼接而成的雪白躯体。

躯体冰冷,似乎没有任何生命特征。

少年伸手,从她的发髻里摘下一片枯叶丢在地上。

乌云蔽月,芭蕉的阴影倒映在窗棂上,将少年的半张脸笼罩其中,只能瞧见似笑非笑的嫣红薄唇,露出两颗磨尖的小虎牙,黑夜里看起来像是某种凶狠犬兽的利齿。

“乱跑也不知道收拾干净。”

“我最讨厌不爱干净的女孩子。”

“再有下次,我就丢掉你。”

温凉的指腹,轻抚过关节交接的地方。

少年穿针引线,将萧宝镜身上绷开断裂的皮肉重新缝补起来。


“竟有这种好事?那我是要去碰碰运气。”

商病酒谢过月娘,又托她照顾萧宝镜,才背着货篓离开破庙。

月娘给萧宝镜端来一碗热水:“妹子,你怎么一直待在这口箱子里?打从昨晚就没见你吃饭喝水,你渴不渴?快把这碗水喝了吧!”

好人呐!

萧宝镜十分感动,愣是没敢动。

月娘疑惑地端详她片刻,注意到她颈间若隐若现的红丝线,试探着扒开她半截衣领。

“原来是个戏偶!”月娘回过神,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那小兄弟瞧着模样俊俏,没想到竟是个傻子,把个戏偶当成了新婚娘子!”

她想了想,还是把那碗热水放在箱笼旁边,才继续去磨豆腐。

中午顾枕梁卖完豆腐回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小乞丐。

萧宝镜趴在箱笼边缘,见他披着褥子煞有架势地端坐到稻草堆上,小乞丐们纷纷跪倒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枕梁威严大笑,摆摆手道:“众爱卿免礼平身!”

月娘抱着干草从后面进来,板起秀气的脸:“郎君又在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顾枕梁掏出一把花生打发走小乞丐,才把月娘搂进怀里。

他亲了一口月娘的脸颊:“过把瘾嘛!你也知道,我祖上是前朝皇帝,要不是信奉这破庙供奉的臭道士,被南唐皇族钻了空子谋朝篡位,说不定我才是这个国家的君王!月娘,如果我能当皇帝就好了,到时候我就让你当我的皇后,别说银镯子,就算你想全身都戴满金镯子,我也给你买!”

月娘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额头:“我也不是贪图富贵的人,否则嫁给谁不好,干什么嫁给你?你前年把咱们买房子的积蓄全都拿去求神拜佛,求他们让你当皇帝,结果呢?半辈子积蓄都打了水漂!咱们小老百姓,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最要紧的!”

“我那时候不是想着,万一神佛肯让我当皇帝,我就能给你换更大的房子了吗?月娘,我错了,你别生气。”

顾枕梁嘻嘻赔笑,继续哄月娘高兴。

萧宝镜惊掉下巴。

她还寻思商病酒是个神经病,没想到居然有人比他还要神经病!

为了当皇帝,把买房子的积蓄全拿去求神拜佛,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要是求神拜佛那么管用,天底下岂不是到处都是皇帝?

她正想着,商病酒回到破庙,说是被管事选中了,今晚要住进郡守府,明天要在寿宴上表演布袋木偶戏。

顾枕梁热情道:“明天我和月娘也会去郡守府送豆腐,也许咱们还会碰面。小兄弟,你们这种普通百姓走街串巷着实辛苦,一辈子都看不到头,在贵人面前表现的机会实乃千载难逢,你可要好好表现,争取多拿点赏钱。”

商病酒微笑应好,挑起担子,轻巧巧离开了极乐庙。

萧宝镜还以为到了郡守府,能住进好点的地方。

结果商病酒掀开箱笼,她才看清楚她是住进了大通铺。

天南海北的伶人都住在这里,有抽旱烟的、打牌的、练习吞刀喷火的,还有赤着膀子站在角落撒尿的,屋子里混合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儿。

还不如破庙呢!

“咦……”

商病酒发现角落撒尿的男人,捂住萧宝镜的双眼:“别看。”

萧宝镜委屈:难道这是她想看的嘛!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突然走过来,惊奇道:“哟,小兄弟你这戏偶真是精致!我家世代做歌舞木偶戏,竟然没有一个木偶像你的这么逼真!不知小兄弟师承何处,这戏偶用的又是什么皮?可否借在下赏玩一番呢?”

赏玩,一番?

萧宝镜看着大汉比自己大腿还要粗的胳膊,毫不怀疑自己会被他捏死。

商病酒把萧宝镜护在怀里。

少年胸膛劲瘦手臂修长,像是一棵正在抽枝生长的橘子树,试图护住枝桠上新开的橘子花。

深青色的宽袖拂过少女雪嫩的脸颊和唇瓣,带着山间松草露水的清香,在这臭不可闻的大通铺里,为她隔开了一方干净天地。

他抬起微挑的狐狸眼,灯火下柔情脉脉:“家妻怕生,恐无法外借。”

大汉笑了起来:“不过就是个戏偶,怎么还称起家妻来了?小兄弟,你也忒喜欢开玩笑了!这样吧,我出一百文钱,你就让我观摩观摩它的身体机关构造,如何?”

一百文钱!

萧宝镜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货币体系,却也知道对穷得揭不开锅的卖货郎而言,一百文钱绝对是很大一笔钱!

她都已经做好了被大汉拆解重组的准备,却听见商病酒回绝:“不借。”

大汉皱了皱眉,干脆伸手去夺:“你就借我瞧瞧,不会给你弄坏的——”

他的手还没碰到萧宝镜,就见商病酒尖牙抵着薄唇,狐狸眼弯起莫名弧度,就像是……就像是某种护食的凶恶犬兽。

那尖牙在烛火下看起来白森森的,仿佛只要他再靠近一点,少年就会立即咬断他的手。

大汉讪讪缩回手,嘀咕着离开:“看看都不肯,真是小气……”

大汉走后,商病酒才替萧宝镜抿了抿鬓角乱发:“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

大通铺一片嘈杂里,他的嗓音缱绻坚定,带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一点沙哑,像是枝头还没成熟的青涩橘子。

温凉指尖掠过她的脸颊和唇瓣,毫无亵渎和占便宜的意思,仿佛她真的是他新娶进门的娇妻。

萧宝镜的瞳孔里倒映出他温柔柔的脸。

清姿媚骨,唇红齿白,看谁都深情的狐狸眼。

萧宝镜的脸蛋一点点染上淡粉浮红,像是橘子花在春日里羞涩地绽开一片片粉白花瓣。

这个卖货郎……

还挺讨人喜欢的。

一枚黄橙橙的月牙挂在窗弦上。

伶人们睡着了。

萧宝镜熟练地翻出箱笼,蹑手蹑脚挽起裙裾,打算趁着夜色的掩护偷偷去找窈窈。

郡守府假山林立园林错综,各处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

对初来乍到的萧宝镜而言犹如迷宫一般,想在这迷宫里找到窈窈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穿过碎石花径,殊不知拐过转角就会撞上郡守府的巡逻卫兵。

道袍簪花的狐狸脸少年在墙头盘膝而坐,一手支颐,看着萧宝镜去寻死,抵着尖牙恶劣地笑。

会被少年的一句随口承诺打动。

会对不知道善恶好坏的人心动。

会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在郡守府找一个才认识一天的木偶。

“小公主真笨啊。”

像是又笨又纯情的小狗。


季徵言喃喃:“你也找不到我的名字吗?”

“我都看了两遍了,确实没有你的名字呀。”

“放榜的那日,大家都说没有我的名字,可我不信,我站在告示前,看了整整两百遍,几乎能背下那一年所有新科进士的名字。可是那些名字里,却唯独没有我。”

探过墙头的枇杷树,在季徵言肃俊的脸庞上覆落暗色阴影。

他垂着手,身形单薄伶仃,打着补丁的衣衫在夜风里摇曳。

他的声音比夜风还要轻还要凉:“那一年的新科进士,没有我。”

萧宝镜睁圆了杏眼:“所以你就郁郁而终啦?”

季徵言发髻上的鱼灯小冠忽明忽暗。

萧宝镜打了个哆嗦,唯恐他又像在阳城郊外那一夜般暴走发狂,连忙安慰道:“没考上就没考上吧,大不了咱们再考一次呗,三年后你又是一条好汉!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高考的时候就没发挥好,我也打算复读一年再战高考呢!”

其实她高考考得可好啦!

但是为了安慰季徵言弱小的心灵,她决定骗一骗他。

季徵言却没理会她的安慰。

他再次伸出手指,定定指着大红告示上的一个名字,一字一顿:“他杀了我。”

“啊?!”

萧宝镜吃惊地望向告示,季徵言指着的那个名字是“纪淮生”。

她正要问他,纪淮生为何杀他,不远处传来铜锣和唢呐的喜庆乐音。

“吉时已到,小姐出嫁喽!”小厮一边敲锣,一边尖着嗓门大喊。

又有小厮大喊:“新姑爷迎亲来喽!”

周围的宾客赞叹道:“纪家娶妻、霍家嫁女,纪公子和霍小姐真真是郎才女貌!蟾宫折桂、洞房花烛,真乃人生最快意之事也!”

纪家娶妻?

萧宝镜的脑子转得飞快,拽住一名宾客的衣袖:“新郎叫什么名字?”

“你这小丫头,跑到人家园子里吃酒,却不知道人家的新姑爷叫什么名字?当然是相府家的公子纪淮生啦!新娘霍小姐乃是陵城首富的掌上明珠,唤作莺莺,与纪公子金童玉女天赐姻缘,今夜就要成了好事啦!”

纪淮生和霍莺莺……

说话间,丫鬟仆从扶着一对新人出现在宴席上。

萧宝镜好奇地望过去。

新娘手持并蒂莲花团扇,穿了身繁复精致的红嫁衣,层层叠叠的裙裾和宽袖好似石榴花瓣,金线镶嵌珍珠的刺绣在灯笼的火光下折射出璀璨光华,眉黛青颦,莲脸生春,是一位粉白如面团儿似的美娇娘。

她身旁的新郎却双颊凹陷目光呆滞,活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神,全凭身体本能行走移动。

萧宝镜还在观望,身侧突然刮起阴冷的风。

季徵言发髻上的鱼灯小冠悄然熄灭,浑身滴水,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湿淋淋的,指甲悄然变得乌青锋利,一双眼死死盯着新郎。

萧宝镜紧张劝道:“季徵言,你别冲动呀!咱们好歹在人家的地盘上,你可千万别乱来!”

然而季徵言根本不听。

骤然刮起的凄风苦雨,把满园灯笼吹得明明灭灭摇摇欲坠。

季徵言厉声:“纪淮生,我杀了你!”

他化作风雨,卷起园中枯叶,恶狠狠袭向纪淮生!

喜宴乱成一锅粥,宾客们尖叫着逃命。

小厮和侍女试图拦住季徵言,却被疾风骤雨拍落在地。

萧宝镜望着滚落在地的无数枇杷枝叶和枇杷果,不由咋舌:“原来他们也是精怪?”

因为枇杷还没成熟,所以那些小侍女才穿着黄绿颜色的襦裙,大约是法力低微,她们幻化出来的都是同一张小圆脸……

但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因为季徵言在即将接近纪淮生的刹那,那位看起来粉白娇美的霍家小姐,突然眉眼凌厉一甩宽袖,强大的法力直接把季徵言拍在了地上!

她娇声呵斥:“谁敢坏我婚宴?!”

园中凄风苦雨,坠落的灯笼燃起团团火焰,好似燃烧的蝴蝶。

趁着霍小姐转身去关心纪淮生时,萧宝镜趁乱跑到季徵言身边,悄悄把他收进《论语》,一溜烟跑远了。

仆从们反应过来,纷纷追了上去:“别跑!”

萧宝镜跑得更快了。

她又不傻,不跑留下来干什么?!

宴席角落。

萧潜正剥一颗红鸡蛋,目瞪口呆:“弟妹跑得真快。”

商病酒揣着手。

视线里,少女嫩黄色的襦裙翻飞招摇,是橘子花蕊的灿烂颜色,在凄风苦雨的长夜里格外鲜亮娇俏,她甩着两根麻花辫,满头芙蓉花在风雨里簌簌轻颤,活像一只活泼伶俐的花蝴蝶。

他弯起狐狸眼。

他的小公主,真是好看。

萧宝镜一路被追,直到逃进破庙,那些人才不曾追进来。

挂在破庙门前的红灯笼,在苍茫夜色里散发出光影,朦胧照出了庙里的情形。

少女坐在箱笼上喘气儿,狠狠咽了咽快要跑到冒烟的喉咙,从包里掏出那本《论语》:“季徵言,你没事吧?”

《论语》里飘出一道褒衣博带的人影。

他立在昏暗里,鱼灯黯淡眉眼暗沉:“无事。”

萧宝镜抿了抿嘴唇。

季徵言的身影,似乎变得更淡了一些。

如果他是因为执念,才在死后变成了科场鬼,那么假使他一直待在枇杷园,逐渐忘记了前尘往事,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不再有执念?

当鬼怪不再有执念……

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会在人间彻底消亡?

萧宝镜紧了紧双手。

她没敢耽误时间,迅速翻出笔墨纸砚:“只怕明天一早,咱们又会忘记一些事。我要把今夜的遭遇全部写在纸上。”

她写得详细,不仅写了今夜的一切,还专门帮季徵言记录了他的事。

写完,她惴惴不安的把那几张宣纸和《论语》藏进包里,紧紧搂在怀里。

她必须抓紧时间,在季徵言的魂魄消散之前,想办法离开这座诡谲奇怪的枇杷园。

第三日。

才是黎明。

萧宝镜揉着眼睛从箱笼里坐起身。

恍惚了一阵,才想起她是穿越来的,她要去邺京找国师。

她望向庙里。

卖货郎还在草堆上睡觉,对面睡了个脸生的青年,想必也是在这座破庙歇脚的人。

也不知她和卖货郎距离邺京还有多远。


“哥哥?”裘月见连忙扯过毯子盖住自己的双腿,“你……你不在前院给祖母庆寿,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裘星赫瞥了眼她藏在毯子底下空荡荡的双脚:“我听说你在芙蓉镇,见到了宝儿。”

裘月见的瞳孔微微缩小。

她不安地抬手抿了抿鬓发,挤出一个笑容:“哥哥都是听谁说的?嫂嫂早就入土为安了,我怎么可能见到她呢?”

“她死的凄惨,恐怕不能入土为安。”

裘月见脸上的笑容更加勉强:“都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也请高僧做了水陆道的法事,说好以后都不提这伤心事了,何况今日又是祖母大喜的日子,哥哥你怎么又提起来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哥哥坦白的?”

裘月见的笑容愈发僵硬:“哥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哐当。”

裘星赫把一柄小剑丢在了裘月见的面前。

剑刃上沾着的血渍早已发黑。

“从你院子里的墙根底下挖出来的。你送进大牢的丫鬟和那几个降妖师学徒交代,是你买通山匪劫掠了她的送亲队伍。她与我的新婚夜,是在山匪的手里度过的。新婚夜的第二天,你用这把小剑,一点点剥掉她的皮,一点点将她肢解……”

他的嗓音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却像是藏着巨大的海啸,足以倾覆山海。

而他每说一句话,裘月见的脸色就苍白一分,直到最后毫无血色面如金纸。

裘星赫在她面前站定,声音发哑:“月见,为什么?”

明明说过很喜欢这位还没过门的嫂嫂。

明明在收到宝儿亲手给她做的荷包和绣花鞋时,会露出天真开心的笑容。

裘星赫突然厉声嘶吼:“为什么,要对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裘月见的眼眶渐渐蓄满泪珠。

她紧紧攥住毯子,连逃避兄长的问责都做不到。

泪珠大颗大颗滚落。

她猛然抬起头:“我不喜欢她!我从来就不喜欢她!哥哥天之骄子,怎么可以娶一个卑贱宫女所生的贱种?哥哥忘了我当年说亲的时候,是如何被回绝的吗?!

“他们说我虽然养在夫人膝下,可生母到底只是个青楼女子,他们说我骨子里和那个青楼女子一样卑贱放荡,他们瞧不起我!凭什么……一样都是生母卑微,凭什么我嫁不到好人家,她却能嫁到咱们家?!就因为她长得好看吗?!那我便剥了她的皮,叫她再也不能勾引哥哥!”

裘星赫不敢置信:“就因为这?!就因为这种荒谬的理由,你就要残忍地害死她?!”

“残忍吗?”裘月见梗着脖子,“后宫嫔妃喜爱用冰魄琼灵花驻颜美容,朝廷每隔两年就要从咱们郡征收琼灵花,爹爹为了保住郡守的位置,每到这种时候都会抓一百来个村民喂给凶兽当血食。哥哥怎么不说他残忍?怎么不说朝廷残忍?哥哥身为郡守府的大公子,与我一同享受成千上万条性命换来的荣华富贵,岂不也是残忍之人?!”

这话实在大胆。

丫鬟们不敢再听,低着头退了下去。

萧宝镜躲在种满莲叶的水缸后面,紧张地望向兄妹俩。

原身小公主死的着实凄凉委屈,裘星赫身为她的夫君,是要给她讨个公道的。

可巨鹿郡守和朝廷的所作所为,也着实可恶。

裘星赫站在原地。

只一夕之间,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皆都化作灰烬。

垂落的衣衫,像是他弯掉的脊梁。

他闭了闭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又睁开眼:“你说得对。”

裘月见愣了愣,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裘星赫吹了一声口哨。

骏马嘶鸣着冲进院子,他利落地翻身上马:“左右你的丫鬟已经告诉我那群山匪的据点,我今日便先剿恶匪,再杀贪官,自刎谢罪!总归谋害公主是诛九族的大罪,月见,咱们全家都别活了!”

裘月见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哥,你疯了?!”

骏马已经扬长而去,留下一院子的灰尘。

“疯了!全都疯了!”

裘月见气的把手边的东西全砸了出去。

正要叫丫鬟通知父亲,一道纤盈身影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裘月见看清楚了来人的容貌,再次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你——”

萧宝镜也是着急找人,实在顾不得暴不暴露身份。

更何况郡守府乱成这样,裘月见自顾不暇,即便她暴露身份,估计她也顾不上了。

她俯身捂住裘月见的嘴:“我问你打听个事儿,你可有看见窈窈?就是一个穿着鹅黄半臂襦裙的小侍女,用木头雕刻成的会动的人偶。她从芙蓉镇一路跟着你过来,可我在郡守府没找着她,实在着急……”

四月的阳光暖暖的。

裘月见却浑身发抖。

她死死盯着萧宝镜那张脸,突然抄起被裘星赫丢在地上的那把小剑,恶狠狠刺向她!

“活着的时候本小姐尚且不放在眼里,难道变成鬼本小姐就会怕了你吗?!”

小剑深深扎进萧宝镜的心脏位置。

萧宝镜低头看了一眼。

疼是有点疼的,但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而且她没有心脏,挨了一刀也不会死。

原来当戏偶还有这好处。

裘月见见她没反应,握剑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你——”

“我就是想问问你,”萧宝镜打断她的话,顺手拔出小剑,“你把窈窈藏到哪里去了?”

裘月见坐在廊檐底下,不停往后倒退:“她……她一截枯木,自然是去她该去的地方!你……你是要杀了我?萧宝镜,我虽然对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但指使我杀你的其实另有其人……是……是四公主让我杀的你……我不知道你们姐妹有什么仇什么怨,但你要寻仇,应该去京城找你姐姐才是……”

她吞咽唾沫,恐惧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知道裘星赫没办法对她下手。

可是萧宝镜不一样。

她真的会杀了她!

求生欲促使她直接说出了幕后指使者,连一丝犹豫也无。


回到县衙,窈窈端着盘子,欢欢喜喜地迎上来:“主人、公主殿下,你们回来了呀!我给你们留了半碟樱桃!”

“有樱桃吃!”

萧宝镜惊喜地拣起一颗樱桃含进嘴里。

咬破樱桃,甜甜的果汁瞬间在唇齿间爆出。

她称赞:“好甜呀!你在哪儿摘的?”

窈窈拉起萧宝镜的手:“我带你去!”

从县衙角门出去,就是一处热闹的市集。

窈窈指着角落:“是那个婆婆给我的。”

角落里的小马扎上,坐着一个卖樱桃的老婆婆。

窈窈道:“我没有铜板,又想吃东西,就蹲在旁边看那些小孩儿吃。婆婆招招手把我叫过去,给我抓了好大一把樱桃!我吃了一半,特意给公主殿下留了一半,主人只是顺带的!”

萧宝镜注意到,老婆婆对面的两个壮年男子也在叫卖樱桃。

他们的樱桃又小又青毫无卖相,可他们却一脸得意:“这年头谁还吃甜樱桃呀,大家都爱吃酸樱桃!非得又小又酸又硌牙的那种才好!”

“没错,现在的小姑娘都爱吃酸樱桃!”

他们一边说,一边朝街头翘首盼望,仿佛很快就能赚到大钱。

萧宝镜:她怎么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都爱吃酸樱桃?

这年头,有病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旁边传来几个卖菜阿婶的议论,萧宝镜渐渐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两个壮年男子是老婆婆的亲生儿子。

刘老爷子死的早,刘婆婆没改嫁,一个人把两个儿子拉扯大,又靠着卖樱桃给他们娶了媳妇。

可两个小子刚娶完媳妇就闹分家,他俩把最好的两亩樱桃田给分走了,只给刘婆婆留了几棵没长大的小樱桃树,还把她撵去了茅草屋住。

刘婆婆每日上街叫卖酸樱桃,却根本卖不出去,直到前日市井里来了一位小姑娘。

她问刘婆婆:“婆婆,你的樱桃甜不甜?”

刘婆婆不好意思:“姑娘,我这樱桃不甜,是酸的。”

对面两个男人兴奋道:“小姑娘,你来我们家买,我们家的樱桃是甜的!”

小姑娘嫣然一笑:“可我要买的是酸樱桃。婆婆,这是二两纹银,用来买你的两筐樱桃。”

昨日,这个出手阔绰的小姑娘又来了。

她问道:“婆婆,你的樱桃甜不甜?”

刘婆婆:“姑娘,我这樱桃是酸的。”

“那就好。”小姑娘取出二两纹银,再次买走了那两筐樱桃,“婆婆,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每天都会来买你的樱桃。”

对面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一个月三十天,每天二两纹银,等于六十两纹银!

小姑娘走后,他们理直气壮地要求重新分配家产。

他们用两亩樱桃田,换走了刘婆婆的那几棵小樱桃树。

今日他们上街,正是为了等那个有钱人家的小姑娘。

恰在这时,一位穿着浅粉襦裙的少女款款走来。

少女十二三岁的年纪,肌腻白雪唇红眉翠,发髻边簪着几朵樱花,行走之间香风盈盈。

她站在刘婆婆的摊位前:“婆婆,你的樱桃甜不甜?”

那两个男人争先恐后地叫嚷:“小姑娘,我们的樱桃不甜,我们的是酸的!又小又酸又硌牙,保管你爱吃!你快来买呀!”

粉衣少女讥笑:“你们真奇怪,世上怎么会有人喜欢吃酸樱桃?婆婆,你的樱桃甜不甜?”

刘婆婆呆愣片刻,赶紧点头:“甜!我的樱桃又大又甜!”

粉衣少女便又给了她二两纹银,挑走了两筐樱桃。

两个男人偷鸡不成蚀把米,顿时气急败坏地踢翻了面前的樱桃。

“事情就是这样!”用晚膳的时候,萧宝镜把这件事绘声绘色地说给商病酒听,“那个小妹妹可聪明了,轻而易举就帮刘婆婆抢回了家产!”

商病酒给她夹了个四喜丸子:“人心本恶,福祸相依。”

萧宝镜捧着碗:“什么意思?”

次日清晨。

今天本该动身前往邺京,可是蓉城突然出了一桩凶杀案。

说是打更的更夫在凌晨经过一处破庙,发现刘婆婆七窍流血死在了里面,一个粉衣小姑娘跪在支离破碎的神像前拼命流泪磕头,坍塌的供桌前还供奉着一碟新鲜樱桃和一壶樱桃酿酒。

他疑心是妖物作祟,打着平安锣冲了进去。

小姑娘惊吓不轻,当即变成了一棵小樱桃树。

原来她是樱桃树精。

现下樱桃树精已经被拘在县衙牢房,县令请来降妖师,打算在黄昏时将她铡首。

窈窈在外面打听了消息,飞奔回来:“是婆婆!死的人是婆婆!”

萧宝镜一边摸着她的脑袋安抚她,一边问道:“莫非樱桃树精,就是咱们昨天看见的小姑娘?”

“就是她!”窈窈难过,“但是她怎么会杀害婆婆呢?”

师爷来送早饭:“你们有所不知,这个世界天道崩坏妖鬼横行,既是妖物,岂有不伤人之理?我家县太爷嫉恶如仇,在任期间已经处死过四个妖怪,这次树精害人,我家县太爷也肯定不会放过她!”

“你胡说!”窈窈反驳,“我也是妖怪,可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人!”

师爷敬畏地望了眼盘膝坐在里面的商病酒。

他可是听说了的,就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从枇杷园救出了太子殿下。

他笑道:“姑娘乃是大降妖师身边的妖物,又岂能和寻常野妖相提并论?”

窈窈翻了个白眼,冲他重重“哼”了一声。

师爷走后,萧潜来了。

他正色道:“刘婆婆被杀一案,虽是县令亲审,但孤认为疑点重重,并非简单的邪祟伤人。孤想请商术士随孤前往城郊破庙,重查此案。不知商术士可有空闲?”

这个世界,尊称降妖师为“术士”。

商病酒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好呀。”

萧宝镜和窈窈也跟去了。

踏进破庙前,萧宝镜望了眼掉落在庙门外的匾额。

匾额被人砸坏了,隐约可以拼凑出“极乐”二字。

又是极乐庙吗?

加上巨鹿郡和枇杷园里的那两座,萧宝镜已经见过三座极乐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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