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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镜:与子成双小说

君岚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命好的谢映华此刻正躺在床上,闭着眼,额头淤青。她的嘴唇苍白无血色,乍一看去,像是没了呼吸。丫鬟竹秋端着一盆水,咬牙走了进来。她的身子单薄,双臂看起来瘦弱而无力,还未将水盆安安稳稳地放到铜架上,整个人就被绊了一跤,那盆水也往前泼了出去。哐啷……铜盆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谢风华猛地惊醒,鲤鱼打滚般从床上跃起,双眸骤然睁开。一瞬间的迷茫后,她环顾了下四周,眉头越皱越深。竹秋却突然扑到床边,哭着道:“小姐,您可终于醒过来了。您快起来收拾收拾,三小姐已经上了花轿,再过不久就要到定远侯府了!咱们必须要去拦住他们!”说着就要来拉谢风华。谢风华脑子还未清醒过来,任由她拉扯着,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她亲眼看到元旻舟葬了自己,为何又活过来了?再一看,却觉...

主角:谢风华谢婉华   更新:2024-12-24 16: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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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风华谢婉华的其他类型小说《前世镜:与子成双小说》,由网络作家“君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命好的谢映华此刻正躺在床上,闭着眼,额头淤青。她的嘴唇苍白无血色,乍一看去,像是没了呼吸。丫鬟竹秋端着一盆水,咬牙走了进来。她的身子单薄,双臂看起来瘦弱而无力,还未将水盆安安稳稳地放到铜架上,整个人就被绊了一跤,那盆水也往前泼了出去。哐啷……铜盆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谢风华猛地惊醒,鲤鱼打滚般从床上跃起,双眸骤然睁开。一瞬间的迷茫后,她环顾了下四周,眉头越皱越深。竹秋却突然扑到床边,哭着道:“小姐,您可终于醒过来了。您快起来收拾收拾,三小姐已经上了花轿,再过不久就要到定远侯府了!咱们必须要去拦住他们!”说着就要来拉谢风华。谢风华脑子还未清醒过来,任由她拉扯着,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她亲眼看到元旻舟葬了自己,为何又活过来了?再一看,却觉...

《前世镜:与子成双小说》精彩片段


命好的谢映华此刻正躺在床上,闭着眼,额头淤青。她的嘴唇苍白无血色,乍一看去,像是没了呼吸。

丫鬟竹秋端着一盆水,咬牙走了进来。她的身子单薄,双臂看起来瘦弱而无力,还未将水盆安安稳稳地放到铜架上,整个人就被绊了一跤,那盆水也往前泼了出去。

哐啷……

铜盆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谢风华猛地惊醒,鲤鱼打滚般从床上跃起,双眸骤然睁开。

一瞬间的迷茫后,她环顾了下四周,眉头越皱越深。

竹秋却突然扑到床边,哭着道:“小姐,您可终于醒过来了。您快起来收拾收拾,三小姐已经上了花轿,再过不久就要到定远侯府了!咱们必须要去拦住他们!”

说着就要来拉谢风华。

谢风华脑子还未清醒过来,任由她拉扯着,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她亲眼看到元旻舟葬了自己,为何又活过来了?

再一看,却觉眼前瘦得可怜的丫头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在哪里见过呢?

谢风华抬手拦住了竹秋的动作,目光扫了一圈,随即大步朝梳妆台走去。发黄的铜镜里,现出一张姣好的面容,肤如凝脂,眉含英气,眸光冷冽坚定,不是她的脸却有着独属于她的神态。

而这张脸……这张脸……

谢风华见鬼似的凑上去,双手紧紧抓着梳妆台边沿,呼吸急促而紊乱。

这是她的亲妹妹!

可此时此刻,她却占据了妹妹的身体,那她的妹妹映华呢?

竹秋却不待她思考太久,马上又来拉她,“小姐,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若是丢了这门亲事,恐怕咱们后半生就没指望了。”

谢风华骤然回神,压住竹秋的手,沉声问道:“什么丢了亲事?你给我说清楚。”

竹秋急得原地跺脚,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小姐,您忘记了吗?不久前,定远侯府的人上门提亲求娶您,并定下了您与定远侯成亲的日子,也就是今日。可二房那些人居心不良,想要李代桃僵将三小姐嫁过去,昨日特意来咱们院子找事,先是支开了奴婢,又把喝了酒不善水性的您推下池塘。奴婢又请不到大夫,守了一夜,如今您可终于醒了啊……”

她又扯着谢风华的胳膊往门外拖,“快!您快去马厩找马,一定要赶在三小姐和定远侯拜堂之前阻止他们!”

谢风华听了竹秋的话,也不用她拖着,二话不说就循着记忆中的马厩走去。

竹秋连忙小跑着跟上,突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的小姐,不哑了!

竹秋惊喜地尖叫出声,自动将这理解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马厩时,谢风华已经坐在马上,伸手将她拉了上去,一抖缰绳,嗖地冲了出去。

“小姐,小姐,您能说话了!”竹秋从背后抱住谢风华,兴奋得哽咽起来。

谢风华嗯了一声,看着前方的目光有点冷。

既然是她妹妹和元旻舟的亲事,那谁都抢不走!

一想到她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九死一生,只为了换取整个谢氏家族的安稳和荣华,而留守天京的亲妹妹却受到如此苛待,她不禁怒从中来。

抢了她的,势必要给她还回来!

……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谢风华的马稳稳停在了定远侯府的大门前。

此时,宾客已经全部进了侯府内,迎客接帖的门房正要把门关上,谢风华却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手一脚卡在了门缝里。

那门房抬头,撞入一双冷冽如霜的眸子,心头微颤,不禁问道:“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可有帖子?”

“我们没有帖子……”竹秋下意识就回答,却被谢风华递来的眼神制止住,连忙缩了缩脖子,站到了她身后。

那门房连忙把门往外推,“没有帖子,不能入内。这是规矩。”

谢风华眸光一沉,伸手推门,她的力气很大,硬是将门房推得往后踉跄退去。她挺直了腰板,从容不迫地往里走去,为将多年的威势不经意间释放出来,唬得那门房不敢逼视。

定远侯府不算小,谢风华逮着个下人问了路,便往拜堂的地方走去。

越走近,前方的热闹越来越清晰。谢风华绕过一个拐角,却见前方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她寻着缝隙,一路左避右让地钻到了最前面,入目的大红色几乎刺瞎了她的双眼。

这时,却听礼官高声唱和:“一拜天地!”

喜堂中牵着红绸的新人微微躬身……

“慢!”


“慢!”

一声轻喝,宛若平地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无数道目光齐唰唰地落到谢风华身上,她却恍若未觉,而是从容不迫地从观礼人群中走出来,神色清冷,眸光坚定,仿佛天生威重,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也不禁让人心生凛然。

“姑娘,马上就要拜堂了,观礼请往旁边……”礼官见状不对,连忙从旁提醒她。

不想,谢风华并未如他所愿,清冷的眸光粗略扫了一眼喜堂里的人,最后落在一身新郎服的元旻舟身上,淡淡问道:“侯爷要与谁拜堂?”

元旻舟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却见其母元夫人从高堂上站起来,走到谢风华面前,微笑道:“这位姑娘,今日是我儿与谢家二小姐的大喜之日,姑娘既然来了,又岂会不知?还未请教,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倒是……从未见过呢!”

竹秋闻言就大声说道:“我家小姐就是谢家二小姐!”

闻言,众人哗然。

如果她就是谢二小姐,那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又是谁?

而谢风华似乎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在竹秋说完那些话后,一只手已经出其不意地掀开红盖头,露出谢婉华那张惊魂未定的脸,“三妹,你来告诉大家,你是谁吧。又或许,可以详细描述下,你是如何代替你二姐上了花轿的。”

谢婉华精致的妆容已经遮挡不住那惨白的脸色,尤其是感受到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她额头顿时沁出了汗珠,却是闭嘴不言,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

她不敢看谢风华,又是愤恨又是心乱如麻。

昨天这个女人看着不是快要活不成了吗?

怎么突然就好端端地站到她面前了?

她不能承认眼前这女子的身份,却也不敢否认。事情已经被捅了出来,但凡侯府想要查,也会查到她的身份。

不想,元夫人却皱着眉头道:“你说你是谢二小姐,可有什么证据?谢二小姐可是个哑巴……”

众人纷纷回过神来,连忙点头。

至少穿着红嫁衣的新娘子还没说过话。

谢风华却笑了,一步步逼到谢婉华面前,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道:“三妹,你在这里看到我,是不是很惊讶?昨天你们把我推进池塘里,本就是打着李代桃僵的主意吧?”

众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秘密般,纷纷竖起了耳朵。

谢风华也不在乎旁人如何看,目光紧紧盯着谢婉华的脸,继续道:“当然,昨晚那一出,知道的人也少。如果能顺便除掉我,那也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好,对不对?”

“不,不是,你别胡说!”谢婉华见她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阻止。

这个二姐,做事向来我行我素不顾后果,若是再让她说下去,不知道又会吐出什么骇人之语。

她无需顾忌,可谢婉华却不敢沉默以对。

不想,在她开口反驳时,围观的人群中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眼神里或疑惑,或诧异。

谢风华只是看向元夫人,勾唇一笑道:“夫人,您现在觉得谁是谢二?”

元夫人咬了咬唇,眸光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却是不再言语。

谢风华见状,越过她看向静默不语的元旻舟,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容,“侯爷觉得呢?”

作为当事人的元旻舟似乎才被人想起来,看了这么久的戏,他自然已明白了一切,当即回道:“谢大元帅风采无人能及,二小姐作为她的亲妹妹,一身气度自然让人钦佩不已。”

这便是直接承认了她的身份。

孰料,他这话却让谢婉华踉跄了下,元夫人见状也忍不住绷起了脸叱道:“你这孩子,到底在说什么……”

只是,在对上元旻舟坚持的神色时,元夫人也软下了心肠,无奈叹了口气。

罢了!

今日这堂,是拜不成了。

元夫人瞪了瞪谢风华,转身却对众人赔礼道歉。

其他人连道不敢,只是有人多嘴问了句,这亲事还作不作数。

一众人皆愣在了原地。

元旻舟凝视着谢风华,笑着道:“自然作数。只是,今日出了点意外,待侯府与谢府处理好此事后,再请诸位前来观礼。今日之事,关系重大,还请诸位能够念及同朝为官之情,切勿外传。”

“那是自然……”众人忙不迭应声。

只是,就算不外传,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不算什么秘密了。

“何必这么麻烦?”不想,谢风华早就习惯了速战速决,扯过元旻舟手上的红绸,往谢婉华的胸前抛了过去,却见谢婉华身上的嫁衣像是受到了某种控制般,神奇地脱落到了她的手里。

她抓着那身衣服,字字清晰道:“既然我已经来了,那就速战速决吧,也省得诸位日后再跑一趟。”

元夫人脚下一个趔趄,幸得婢女从旁搀扶着,才堪堪稳住了身子,指着她,不敢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谢风华却不欲再重复刚才的话,剪水双瞳直直望向元旻舟,挑眉问道:“侯爷以为如何?”

饶是元旻舟如何久经风浪,此刻也有些愣神,不过迎面碰到那双眸子,他也瞬间回过神来,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道:“二小姐,既然是出了这样的意外,我觉得还是两府另行商议过后,再定下良辰吉日为好。你放心,我既然是求娶你,肯定不会言而无信。你且等着,看我给你置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他眸光深深地看着谢风华,落在旁人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深情款款。

谢风华有些赧然,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只是点了点头,看了谢婉华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众人看着她来去匆匆的模样,忍不住咋舌。

她就……这么走了?

元旻舟想起那快得近乎落荒而逃的步伐,不禁暗自发笑,却觉衣袖被人扯住,转头看去,却是谢婉华眸中带泪地看着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他把衣袖从她手中扯出来,抚了抚上面的褶皱,笑得一脸温和,“来人,送谢三小姐回去。”


皓月当空,流光皎洁,谢风华凝视着眼前神色呆怔的男子,忽然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片刻后,她干笑了几声,借以驱散此刻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尴尬,“是我逾矩了。请侯爷切勿怪罪。”

“不会。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元旻舟悠悠回神,一时失笑,突然问道,“你可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死的?”

“……知道。”

谢风华想起墨城那日的冰天雪地,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顿时从肌肤底下钻了出来,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裳,目光落到了前方闪烁的万家灯火上。

那灯火,一星一点,却如一簇簇火苗,仿佛有化冰雪为流水的本事。

假如那日能得这样的火苗取暖,她或许就不会被冻成石碑了吧?

她这么想着,随后又暗自苦笑。

那场恶战持续了三天三夜,身边跟着她的将士全部死于长刀乱箭之中,一个个都已经面目全非。边城沙场上的儿郎们,缺的从来不是那星星点点的温暖,而是本该到来却没来的援兵。

许是她脸色过于冷肃,元旻舟又忍不住问道:“既然你都知道,就没什么想说的?”

“侯爷希望我说什么?”谢风华觉得好笑,清亮的眸光似乎能穿透万物遮挡,亦能看穿他此刻心中所想,慢悠悠道,“我……姐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想必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想,哪怕到她死前一刻,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这的确是大实话。

虽然重活一世,回看自己的戎马一生名利声誉,都不过是遮人眼球的过眼云烟。可若是让她再做一次选择,她还是决定回到战场上。

人的一生,总要找到自己的信仰。

而她的信仰,或许就是为了成就别人的信仰。

就比如,那个人的。

元旻舟怔了怔,似是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想法,半晌后才开口道:“你倒是想得明白。”

“多谢侯爷夸奖。”谢风华接了一句,随即站起身,抚平身上衣服的褶皱,一眼望去,穹庐如盖,星辰疏朗,此刻她居于高处,却有股一览众山小的错觉。

一瞬间,积蓄于胸中的郁气仿佛也被荡涤开去,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她看向慢慢站起身的元旻舟,似乎不谈起那些陈年往事,他依旧是人前温润尊贵的当朝侯爷,更找不出一丝一毫失态的迹象。

她忽然就叹了口气,拱手对元旻舟道谢:“此次多谢侯爷出手相助。以后若是有机会,定会报答侯爷这份恩情。”

孰料,元旻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地点头,“会有机会的。”

闻言,谢风华点了点头,一个纵身就跳下了屋顶,回到了祠堂内。

头顶的光随之被盖住,想来是元旻舟怕人发现又体贴地将砖瓦盖上,祠堂内又恢复了此前的安静。只是,屋顶上的那番对话,终究不能让谢风华心中平静。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转了一圈,目光在某盏灯的灯油处停顿了下,走过去一看,却见灯芯被什么割断,正倒在了灯油之中。

这想必就是她那位二婶的手笔了。

她防备着饭菜,却没想到李嬷嬷的手脚做在了灯油里,一想到自己差点中了那内宅妇人的算计,心中顿时浮起一抹冷意。

只是,她也不是吃亏的人,想必沈氏也差不多能领教她的礼尚往来了。

……

西院。

沈氏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李嬷嬷为她梳着头发。

三十几岁的年纪,肌肤却保养得极好,岁月也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她捋了捋秀发,唇角微弯,笑着问道:“确定已经将人放进去了?”

“回夫人,老奴亲自看到人进去了的。”李嬷嬷动作轻柔地滑动着手中的梳子,嗤笑道,“那二小姐也是个机灵的,见到老奴将饭菜带过去,却是一口都不吃。只是,比起夫人,二小姐还是年轻了些,并没料到老奴会在灯油里做了手脚。”

那灯油里被她加入了药粉,一旦灯芯蘸着灯油燃烧起来,那药粉就会挥发出来,无声无色地将人迷晕。

纵然二小姐警惕性极强,又身怀功夫,此次肯定也是难逃一劫。

沈氏点了点头,眼里划过一抹得意,“嬷嬷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这也怪不得我,谁让那丫头不安分呢?好好地待着不行么?非得跑到侯府去坏事,如今还让我的女儿成了众矢之的。不给她一点教训,她还真要无法无天了!”

李嬷嬷连忙附和,“夫人说得是。以往大小姐还在的时候,二小姐肆无忌惮也就罢了。如今大小姐已经牺牲了,二小姐却不知道收敛些,也怪不得旁人。”

顿了顿,她忽而问道:“夫人,那祠堂那边……”

“找人看着。留意着里头的动静。”沈氏站起身,妩媚的眉眼里斜曳出一抹冷光,冷冷道,“今夜就不去打扰那丫头的美梦了。明天一早再带人过去吧!”

“是。”

李嬷嬷连忙退下,退到门边却迎面遇到了谢正云和柳姨娘。见状,她急急忙忙往里喊了句,“老爷,柳姨娘,你们怎么过来了?”

“夫人睡下了么?”谢正云抬步走进去,柳姨娘也想要跟上,却被李嬷嬷伸手拦住。

柳姨娘见状,连忙喊道:“李嬷嬷,妾身是随老爷来看望夫人的。你可别拦着啊!”

这话是说给谢正云听的,果不其然,他回头看了看李嬷嬷,沉声道:“还不快去通知夫人?”

李嬷嬷苦着脸,警惕地看着柳姨娘,“老爷,这么晚了,您看……”

柳姨娘自然知道她想要赶走自己,可走都走到这里了,哪里有半路回去的道理?

这么一想,她扭着身子走到谢正云身旁,柔声道:“李嬷嬷请放心。妾身只是听说夫人这几日思虑太过,特意学了一套推拿的手法,趁着今夜过来为夫人解乏的。妾身一片好心,嬷嬷怎么忍心将妾身挡在门外?莫不是……夫人现在不方便?”

说着,还特意往里头瞧了眼,一脸的别有意味。

李嬷嬷闻言,差点咬碎一口老牙,眼见谢正云已经不悦地皱眉,不得已只能放他二人进去。

沈氏早已听到了李嬷嬷的高声报信,还来不及穿戴完整,却见谢正云已经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妩媚的柳姨娘,见她看过来,柳姨娘连忙咧嘴轻笑,谄媚地跑上前,扶着她的手臂道:“夫人的气色看起来倒是挺好的啊!”


“跪下!”

谢家祠堂里,二老爷谢正云厉声喝道。

谢风华依旧挺直了身板,一动不动地站着。

在侯府闹了那么一出,自然瞒不过谢家的人。她一回来,就被人“押”到了祠堂,大有家法伺候的架势。

竹秋从她身后站出来,噗通跪在了面前的蒲团上,大声说道:“二老爷,小姐昨天落水,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奴婢代小姐跪下了!”

“你……”谢正云指着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再一看谢风华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胸口的火气更是熊熊燃烧起来,抡起巴掌就要往她脸上招呼过去。

谢风华偏过头,猛地盯住他,目光锐利如刀似剑,饶是此刻凶悍如谢正云,也被这样冷硬的目光震慑住,挥动的巴掌顿时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死去的侄女谢风华。

那个侄女……

瞪起人来也能教他胆寒!

谢风华扫了眼他的巴掌,那目光极淡极轻,谢正云却觉被针扎过一样,顿时尴尬地将手收回到袖子里。他似乎又觉得被个小辈唬住脸上无关,试图找回场子,“映华,你实在太胡闹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知道收敛些,竟让别人看了咱们谢府的笑话。”

谢风华无视他的色厉内荏,不卑不亢道:“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你!”谢正云怒不可遏道,“你还说自己没错?如果不是你,谢府至于沦为天京人的笑柄吗?”

“二叔!”谢风华不看他,目光直直落在前方竖立的牌位上,“你是要当着我……姐姐的牌位教训我吗?”

尽管她已经接受了此刻的身份,可在说起“姐姐”这两个字时,还是无比别扭。

她也不等谢正云开口,又自顾自道:“我相信,你已经调查了此事的前因后果。若要论起对错,恐怕还轮不到我吧?”

谢正云被她一噎,胸口憋着的气顿时发泄不出来,无比难受。

其实,今日一大早,他就知道了自己夫人与女儿暗中做的事,可心里到底是存了一些侥幸心理,并没有出手阻止。谢映华虽是谢家的人,却不及他的女儿来得亲。若是能让婉华嫁给定远侯,那他就真正成为了定远侯的岳丈,于公于私都只会是无上荣光。

本来,他们一家子的打算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谢婉华嫁过去的。一旦两人拜了堂,入了洞房,这亲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定远侯想要反悔,也基本不大可能了。

可谁想到,竟然是他这个口不能言的侄女站出来坏了事。

这下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明天还不知道朝廷那些同僚会如何嘲讽他呢!

谢正云越想越气,却也知道自己理亏,只能尽量放软了语气,“映华,纵然你心中有怨,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让自家人难堪啊!有什么话,不能回到府里慢慢说?”

慢慢说?

谢风华目光变冷,暗自冷笑。

上辈子,她常年在外领兵打仗,偶尔回天京,二房这些人都对她以礼相待客客气气,却没想到,私下里却是这样表里不一。

而她的妹妹,在这样的府邸里,又该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委屈?

思及此,她胸口那股火气也蹭蹭窜了上来,气极反笑,“二叔,二婶他们做了什么事,你又何必装聋作哑?在那种情况下,我若是等到回府慢慢说,现在侯府的戏早就落幕了。我知道你偏心三妹,却也不能做得如此明目张胆吧?”

谢正云脸色僵了僵,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不留情面,眼见祠堂里的下人们都看向自己,他顿觉面上无光,当即怒道:“你在这里好好反省吧!没想明白,就先不要出来了!”

说完拂袖而去。

厚重的门打开又阖上,谢风华过分冷静的脸上明明暗暗,照亮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良久后,她走过去拿起自己的牌位,转身在蒲团上坐下。

历来祠堂里不供奉女子牌位,可谢风华生前声名显赫,颇得梁朝百姓官员推崇,是以谢家宗亲族老一致决定将她的牌位立在了此处,永受后代子孙供奉。

想到一生戎马换来这块冷硬的牌子,她心中真是五味陈杂,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小姐,咱们怎么办?”竹秋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想起谢正云离开时的脸色,心里忽然没底。

谢风华却只是扯了扯嘴角,用袖子擦了擦牌位上的字,不甚在意道:“随他去。咱们在这里不会待太久的。”

且不说谢正云需要给侯府一个交代,就是她这里也不会太清静。内宅妇人的算计,她并不是很清楚,可凭记忆中她对那位二婶的了解,就是今夜也不会好过。

而只要她们出手,她还愁找不到机会出去?

谢风华垂下眸子,看着牌位上写着的“一等公”字样,忽然问道:“竹秋,我……我姐死了有多久了?”

“……已经有三个月了。”竹秋怔了怔,连忙安慰道,“小姐,您不要太难过了。大小姐为国牺牲,死后封一等公爵,受所有百姓缅怀爱戴,也是死得其所!而您只要嫁到侯府,自然就不怕二房那些人的刁难了。”

“刁难?”谢风华不禁挑眉,清冷的眉眼里蕴藏着一丝怒意。

竹秋没注意到她的神色,无比委屈道:“您忘记了,二夫人将咱们的月银克扣的事了吗?还有,三小姐还害您丢了大小姐留下的宝剑,只因为她拔剑时伤到了手指并跑到二老爷面前告了状。如果大小姐还在,他们又岂会这般肆无忌惮?”

说着,她将头埋进双膝里,低声抽泣。

谢风华一愣,随即苦笑。

竹秋说的这些,她从来没听到过。看来,她这个妹妹,为了不让她担心,在以往的书信里从来不提所受的委屈,以至于她一直以为二房那些人都善待自己的妹妹。

如今,她借妹妹的身体重生,定不会再受人欺负。

只是,她的好妹妹啊……

谢风华忍住心头的酸涩,揉了揉竹秋的脑袋,安慰她,“好了,你说的那些都过去了。从此以后,咱们不会再受任何的委屈。”

竹秋把脑袋往她手里蹭了蹭,像受到了主人爱抚的狗狗似的,脸上还有没擦掉的眼泪,自个人却笑得眯起了眼,“小姐,您能说话,真的是太好了。若是大小姐在天之灵知道了,一定会特别高兴的。哦,不对,一定是大小姐显灵了,奴婢要给大小姐磕头。”

她立即跪向那一众牌位,而后又觉得不对,转过身,朝着谢风华手里的牌位,磕起头来。

谢风华不禁被她逗乐了,垂眸看着,一时陷入了沉思当中。


原来,灵魂出窍这种事,是真的存在的。

谢风华在空中漂浮着,透明的身子掠过底下堆积成山的尸体,俯瞰着城楼处立着的一块碑。

那其实是个人。

那个人,是她自己。

这里是梁朝与西虏国交界的边城——墨城。

就在刚才,墨城持续了两个多月的战斗才刚结束。她身为梁朝西征大元帅,率兵抵御西虏敌军,却中了小人算计,遭了敌军埋伏,以至于在墨魂谷折了八万多兵马。

后来,敌军增援士气大涨,她却没等到朝廷的援军,带着仅剩的一万多人死守墨城,与敌军鏖战了三天三夜之后,以将死之身立于城楼上,硬是吓得西虏敌军不敢入城。

尽管……

那城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

后来,西虏敌军终于探明城内虚实、意欲攻城时,却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时机,定远侯元旻舟率援军自墨城北部飞速驰来,借墨城天然险要、易守难攻的地势,将西虏疲乏之军打了个落花流水,成功守住了梁朝往西的险要门户。

谢风华垂眸看着脚下……

那里,元旻舟正带着人清理战场。

她的尸体早已冰冻,此刻正下着大雪,覆在尸体上像一座碑,面朝喋血沙场。

“谢元帅纵然死,也是直面战场鲜血啊!”她听到元旻舟悠悠感慨了一句,随后双手抱起了那具身体。

她的尸身已经僵硬,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元旻舟打横抱起,走下城楼,而后又走出了城门。他的身后跟着一队士兵,神情肃穆悲痛,目光齐齐落在那身子僵硬的女子身上。

谢风华一路跟着,看着他们走出城门,跨过护城河,走上墨城旁的高地,掘了土,挖个坑,将她的尸身葬了进去,自此成了这处高地里微微凸起的一个小山丘。

她心中稍感安慰。

到底,还是死得其所了!

她抬眸看向元旻舟,二十五六的年纪,许是因为常年浸淫官场宦海,看起来多了些世故与老成。此刻,他面上无悲无喜,盯着她的坟冢,不知在想什么。

谢风华想,如果有下辈子,她再报答这份厚葬之恩吧!

这一世,名利尘土,终究还是化作了过眼云烟。

……

梁都,天京。

主街上,一队送嫁的队伍蜿蜒走过,大红的花轿后面,跟着十几抬的嫁妆,排场之大,直教人叹为观止。街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位伙计,今天是什么日子?”

“嘿,今天可是定远侯迎娶谢二小姐的大好日子!”

“什么?定远侯要娶谢二小姐?”

“这还有假?”

“谢二小姐不是个哑巴吗?”

“哑巴又如何?定远侯都不嫌弃,你嫌弃什么……”

说起这谢二小姐谢映华,天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出身于书香谢家,自幼口不能言,不善笔墨,却喜欢舞刀弄剑,大有追随其姐谢风华征伐沙场之势。

而谢风华,那却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十二岁带兵出征,十四岁平定西南诸小部落,十六岁受封西征大元帅,率兵抵御外敌。去年冬,却殁于西北墨城。

此时,离谢风华死去,已经过去三个月。

按理说,谢家遭逢丧事,三年之内不得有嫁娶之喜。可不知为何,定远侯却在不久前上门求娶谢二小姐,并定下了成亲的日子,也就是今日。

看着这声势浩大的送嫁队伍,围观的人不禁羡慕起来,“这谢二小姐真是命好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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