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女朋友是一万多人中选出来的早安救世主后藤真希,这件事大概斗真是朋友圈中最后一个知道的。临近放学时接到那女孩的电话:“你好,我是山下智久的女朋友。可以抽点时间见面吗?”
斗真坐在冷气充足的冷饮店搅拌奶昔,一边想着今天去哪个剧院看前辈们演出,然后高鼻梁眼睛很大涂着厚重黑白眼线的变装美少女走过来坐在他对面,两人别扭地问好。
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话呢?肯定因为什么目的前来的女孩不肯先说话,尴尬的斗真想总不能实话实说“你的脸怎么涂成这样黑黝黝的”?啊,涩谷的辣妹啊,我果然老了。
斗真挂着他标志性的太阳花笑颜说:“呐,你们很般配呢。今后也希望你可以多多照顾山下……”
“生田君也这样认为?谢谢!能遇到他是我的荣幸!那样俊美优秀的男孩子,成熟稳重,很体贴,遇到他我真是幸运!我不能经常在他身边,今后请多多关照他!”
斗真不是敏感的孩子,他只觉得那语气似乎过于谦虚戒慎,并不明白那份隐隐的炫耀与敌意,仍是笑着说:“是吗?他有时候也很可怕啊!”
“……生田君年纪大一些,很有生活经验……”
“山下才是啊,完全不像外表……”
女孩的忍耐似乎因他的迟钝而濒临崩塌:“生田君不觉得惭愧吗?山下温和含蓄,是很有风度的男生,所以他什么也不会说……但是生田君你总是抢过他的话题,只顾自己出风头,想要所有人都只注意你喜欢你……明明你根本比不上山下……”
在以前,斗真以为女孩子基本上只有两类:工作伙伴的谨慎守礼,初恋女友的善体人意,看着这样的真希他根本无从反应,傻傻望着对方,嘴里本能说:“对不起!”
“对不起又没什么用!……说什么‘我和山下很要好’,动不动就故意和他搂搂抱抱的,就算是暧昧的宣传手段也太趁人之危了。……请你以后,不要这样自私!”
心里念叨着“绅士风度”,斗真最终没有忍住,冷冷地说:“太失礼了,你这样会让我瞧不起早安少女……”
旁边有人很用力坐下,笑得张狂得意:“斗真,约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出来见面,好艳福呀!”
斗真眨眨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笨蛋仁不明所以。后藤忍不住先开口:“赤西仁,我是山下的女朋友,山下有介绍我们见面的。”
仁笑着,恍然大悟地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实在是山下介绍太多女孩子给我认识了,我都糊涂了……”
仁看着气冲冲出门的真希微微笑,斗真只觉头痛欲裂:在J家,如果你想公布一件事,只需要告诉笨蛋仁“这是秘密”就足够了。
“仁你太过分了。”
“你有什么立场说,被个女生欺负,人家叫你来你就乖乖听训,还好意思叫我笨蛋!幸好今天她遇到的是我,小亮在这会教她后悔活在人间!”
“这样会让山下为难……”
“喂你别装了,明知山p知道铁定飞了她……”
斗真抱着侥幸心理威逼利诱恐吓仁,回去后没告诉任何人这次会面,可是山下还是闪电般和真希分手了。后来斗真看着杂志只觉抱歉,期期艾艾说山下给你添麻烦了,山下很平静地说:是她什么都不懂。
暌违一段时间的仁就这样又“回归”了斗真的生活。那漂亮的孩子最擅长自我夸奖,自鸣得意自我陶醉的功力实在教人头皮发麻,笑起来标志性的海豚音震天撼地,众多fans疯狂迷恋的“性感妩媚”在斗真眼里是小狗狗的乖顺讨巧。闻听此言笨蛋仁“汪汪”狂吠几声,仰天长嚎美玉蒙尘,转眼就数落斗真:“被你这颗土番茄说真不服气!”
“谁说我土?我可是杂志照最多人见人爱小斗真啊。”
“哈哈哈哈哈!百年前的封号你还好意思一直当真,你知道什么叫流行,什么叫时尚吗?上街还穿校服,饰品都是设计师临时搭配的,还哆哆嗦嗦劝我‘穿耳洞好可怕’‘染头发伤发质’什么,我受够了!”
“……流行要就是你这样姹紫嫣红,我真是不懂。……而且和也也总是灰扑扑一身呀。”
“……生田斗真,你没救了!你知不知道和也的Burberry每一件够你吃多少汉堡肉排?那是精致的慵懒,怀旧的时尚,用格子堆砌出的英伦雅痞味道!……虽然我也真想把它浇上一桶墨汁……”
“……是吗……”
“你!听我安排!”
笨蛋仁押送斗真去涩谷隐蔽的小店子淘宝,一头扎进去仁乐疯了,管自抱了一堆T恤牛仔链子坠子叮叮当当钻出来,看着斗真手拿一条粗链子不知发呆了多久,真是恨铁不成钢到只能笑出来:“你拿条栓狗链等人家来认领呢?”
被统称Baga的仁用这种语气评价,斗真绝对无法接受。笨蛋仁兴致勃勃搭配手中的饰品,斗真看着那些羽毛亮珠心里发毛,死活不肯试验效果,终究犟不过力大无穷的笨蛋仁,捧着一堆首饰回家发了半天呆。
第二天山下不动声色看着斗真满身花红柳绿的圣诞树点缀,很随意问:改走傻瓜殿下风格了?
斗真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很想撕破脸皮踹他一记窝心脚,想想还是假笑着问:以您高见应当如何?
山下老师谆谆善诱:北海道的农民再怎么包裹也变不成江户艺妓吧?这人啊,有时真要认命。
斗真气得喘个不停,山下在他身上翻翻找找,拽下一条细细的银链子,拔下自己手中一枚戒指,嵌进去,哂笑着“朴素是你的代名词,认命吧……”一下子真像穿狗链一样套在斗真脖子上了。
“……这样人家只会注意我胸前那些黑痣啦。”
“后背没痣,或者你想光着膀子露出腰?”
那时候事务所这种戴法很流行,斗真很是不忿,回家去研究半天,加进去一个纯银“T(toma)”,恰恰成了“一箭穿心”式。斗真戴着出了外景,居然真有人夸“有型”呢。斗真乐得信以为真了。
有型的是你呀,瘦弱干净的红衣少年,青郁郁山树下十七岁未满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