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琬不知想起了什么,抬袖拦他:“侯爷可以给下官留一颗吗?”
“老侯爷酷爱炼丹,乘鹤西去,下官虽生在穷乡僻壤,也受过昔日恩泽。”
并非她信口胡诌,好心安慰他的一刹失神,而是真的被他爹救过命。
五岁的时候,宋琬高热不退,口吐白沫,就连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是沈期的爹冒着雨雪泥泞,把她抱到道观里做法,竟然痊愈了。
从此她一直在手腕系着红绳保命,直到今年进京,被上香的沈夫人一眼认出来。
她想那根红绳太明显了,不能再戴着。
沈期不知道她在想小时候,还以为从前父亲云游南北,途径岭南,给过这穷小子几两银。
他莫名心情好了点,施舍般地把丹药塞她手里:“你若想要,本侯府上还有一大把,回京给你。”
他话音刚落,又觉得有些失言,讥讽般地呵了一声:“如果你有命回去的话。”
*
宋琬当然有命回去。
沈期太小看她了,真把她当做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举子,被岭南的瘴毒熏傻过脑子。
夜半子时,宋琬换上夜行衣,出现在太守府外。
其实她不仅想完成太子的任务,更想把兄长救出来。
宋瑜此刻就在太守府内,估计不假,她连着收到三封威胁信,全是章存若引她救人。
她很快拿到了影卫交给她的物证,裹进怀里,却迟疑地倚在垣壁,拿不准是否要冒险。
若是能救出宋瑜,她自然放心许多,但若她一击不成,反而是自投罗网,把一切的筹谋都毁了。
夜晚的风很静,莫名有些萧索,完全没有更漏的声音,宋琬犹豫着,近处居然飘来了浓烟。
那浓烟自府内瓦檐而起,颇有席卷之势,红焰像炸开了一般,瞬间吞噬了夜空。
太守府有人纵火!
但沈期派出的影卫早就撤离了。
宋琬躲在竹影下,头上瓦片攒动,飞掠过一队人,接二连三地落到地面上。
她惊讶地屏住呼吸,这几人身手不凡,剑柄上的图纹,像极了南郡谢氏的主家。
难道她的养父也来了吗?
宋琬不敢细想,再定睛一看,才发现他们抬着人。
两人拽腿,两人拽手,那被架着的男子容颜苍白,分明是昏迷的。
是她的哥哥宋瑜!
宋琬再难克制地冲上前去,仔细辨认着男子的气息。
谢氏府兵疑怪地看向她,终于有一个眼尖的低声惊呼:“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