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放下筷子,贺御舟才提起正事,“下周我要出差,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如果特别着急,先联系陈钰,我已经和他说过了。”
“出差?去哪?”
“美国。”
舒棠一惊,“这么远?”
贺御舟抽出纸巾,自然地帮她擦去嘴角的油渍,“之前跟合伙人的项目正在收尾,必须去一趟,大概一周左右。”
舒棠点头,想起他前面四年一直在美国发展得风生水起,是一时兴起才回国发展影视行业。
“好,你放心吧,我在剧组没什么问题。”舒棠说。
“有什么要求随时和我提。”
贺御舟看了眼表,“不早了,我带你去休息。”
舒棠跟随他来到一间卧室。
室内点了香薰,助眠的薰衣草香清新淡雅。
舒棠走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双人床。
两个枕头,一条被子。
她顿住脚步,怔怔站在原地,一抹绯红从耳尖烧到面颊,不禁缩了缩脖子,心跳如镭鼓。
贺御舟倚在墙边,眼里的笑似有若无,含着放荡不羁的痞气,故意逗她,“还不休息?”
本来挺正经的一句话,偏被他用轻佻的语调说出来,舒棠一下想到了别处,轻咬下唇,犹豫一番,最终说道:
“我……我要先洗澡。”
说完,从他身侧跑走,走进浴室,拉上了磨砂门。
贺御舟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
浴室里,温热的水流喷洒在身上,玻璃镜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舒棠不知道冲洗了多久,擦干身体,披上浴袍,坐在梳妆镜前吹干头发,思绪飘向了千里之外。
今晚……就要到“那一步”了吗?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漂亮的小脸红扑扑的,像含苞欲放的桃花,白里透粉;乌黑发亮的发丝随暖风拂动,一点一点由湿变干。
而她怦怦乱跳的心,却烧得火热。
舒棠吹干头发,推开卧室的门,看见贺御舟正坐在一把沙发椅上,翻阅一本杂志。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衣领敞开,露出冷白的锁骨,性感流畅的腹肌线条若隐若现,魅惑勾魂,修长的手指翻动页码,矜贵又慵懒。
见她过来,贺御舟放下杂志,抬眼看她,唇角噙着笑,“睡觉吧。”
舒棠坐到床边,双眸静静看着他,心神恍惚。
贺御舟看她不动,深邃的双眸染上戏谑的逗弄,“还是你想再做点什么?”
舒棠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顿时语塞,羞得低下头,“不想……!”
她连忙钻进被子里,用力一拉,小脑袋几乎都埋进被子里,翻身背对着他,沉声道:“睡觉!”
“晚安,棠棠。”
贺御舟看了她一眼,眸光柔情似水,关了灯。
……
深夜。
贺御舟失了眠,一个人走到阳台。
夜里起了风,半轮明月于枝头倾洒银辉,摇摇欲坠,吞吃了最后几颗星星,天空干净得一丝不苟。
黑隆隆的夜色,说不出的昏沉,让贺御舟的心也一并沉下去,沉入心底深渊最阴暗的记忆。
守在阳台的人,先是他,接着是十几年前的母亲。
母亲只留在他八岁前。
她最喜欢穿碧绿色的长裙,身段袅娜,神色温柔,像电视里最当红的女明星。
她给了他八年的温柔,放弃事业,倾尽心血。
父亲的责骂与暴力是把她推向地狱的刽子手,还不太记事的贺御舟,亲眼见到贺知常掐住母亲的脖子,要把她的头按在墙上砸,仿佛砸的不是妻子,而是一团揉皱的面团。
他吓得哭出来,咬贺知常的手,被掀翻的一刹那,母亲把他抱起来,纤细的身躯挡在他身前,把他塞进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