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州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昨夜塔楼那边出现了贼人。申屠厉搜查到了菊影轩,是你拦下了他?”
姬时月一脸愤慨,“父亲,表哥远来是客,申统领带着刀剑就往表哥院里闯,把表哥当贼人似的。”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姬明州眼底的冷光,“所以你就把我的命令当耳旁风?”
姬时月像是被吓到般缩了缩肩膀,“父亲,我做错了吗?”
姬明州放下茶杯,表情严肃,“你要知道,你能过现在这般锦衣玉食的日子,全因你是我的女儿。”
姬时月低下了头,声音细若蚊呐,“女儿知道了,只是表哥人挺好的,他知道女儿身子骨不好,还特意帮我求了药。”
姬明州看向姬时月的眼神带着一丝失望,“一个药就让你这般维护他?”
姬时月垂落的眼睫在脸颊投下两片阴影,“父亲不要生气,女儿知错了。”
姬明州站起身,走到姬时月身前,拍了拍她的肩,“傻孩子,为父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呢。为父只是想让你知道,不论你和闻人泽关系再好,你们终究不是一个姓,不是一条心。”
姬时月抬起头,对着姬明州露出一个微笑。“女儿明白。”
可耳边却传来了姬明州的心声:我和司徒韵两个聪明人竟生出这么个蠢货。不过没关系,你本来只是个容器。
姬时月低头不语,却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怪原身性格偏执,父亲拿她当容器,母亲拿她当怪物,这搁谁谁不疯啊!
“闻人泽那边你也不必刻意疏远,若发现什么异常,随时跟我禀报。”姬明州坐回主位时,又恢复了慈父神态。
姬时月柔声道:“好的。”
姬明州端坐案前,指尖轻叩桌面,“给你的手镯你戴着吗?”
姬时月轻轻抚过腕间的玄铁手镯,低眉顺目,“回父亲,戴着的。”
姬明州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那就好,如果不喜欢这个款式,我可以帮你换一个款式。”
姬时月指尖微颤,随即恭敬垂首,“多谢父亲。”
在晋文公府内,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女眷佩戴玉镯,男丁戴着扳指。
府中上下都以此为荣,认为这是家主赐予的身份象征,是姬明州对心腹之人的特殊信任。
只有姬时月知道真相,这根本不是赏赐,而是枷锁。
姬明州谁都不信,不信同床共枕的夫人,不信血脉相连的子女,甚至不信跟了他三十年的老仆。
他只信自己,信那些冰冷的机关。
这手镯以陨铁打造,内嵌七巧玲珑机关,表面雕刻着繁复的墨家符文。
一旦佩戴者背叛,手镯内的“诛心针”便会瞬间弹出,针尖淬有剧毒,中者当即经脉逆行,七窍流血而亡。
姬时月眉头微蹙,似有难言之隐。
姬明州抬眼看她,“怎么,有事要说?”
姬时月轻叹一声,“父亲,女儿前些日子外出,发现城中兴起了一种以人兽搏斗为乐的不好风气。”
姬明州点了点头,“这事我知道,无伤大雅。”"